【每日一坑】6〈輪迴〉

已經多少次了呢？他總是看著那人離開人世，然後傷心欲絕的他跟著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
每一次的開始，他總是保有記憶，而那人，什麼也不記得。
多少次了？在茫茫人海中尋覓著那人，好不容易找到了，那人卻用看陌生人的眼神詢問自己是誰。
又多少次，他向那人介紹自己，然後目送那人投向別人的懷抱，或是抱著另一個人。而他只能獨自感受那心如刀割的痛楚。
這個次數已經多到他以為自己擁有的記憶都是假象，全都是因為他太渴求那人而產生幻覺。
那人……在過去那久遠、無人記得的歷史中，是否真的有對他笑過呢？那些耳畔的情話全都是夢境嗎？那些想起還會讓人微笑的美好回憶都是虛構的嗎？
他好累，在一次又一次被丟下、遺忘的過程中，他已經累得無法動彈了。
無法再踏出任何一步的腳、被傷得不願再抬起的手、哭盡淚水的雙眼、痛到已經沒有感覺的心……他沒有辦法繼續下去。
他想擺脫這一切，代價就是忘了那人。
他握著好不容易得到的藥水，在喝下去的瞬間，他猶豫了。
這樣就結束了……嗎？
他……要把那人忘了嗎？
他驚覺這個代價過於沈重，沈重到他竟無法捨棄，他寧可繼續面對那些撕心裂肺的痛。
於是，他把藥水扔了，然後投入下一次的輪迴。
然後，面對的卻是更多的絕望與孤寂。
在心靈瀕臨崩壞的前一刻，他抓住那人的肩膀，流下鮮紅的淚，想傾訴這一切。
太多的話想說了，在那千言萬語中，他只抓到一句。
『我愛你。』
然後他帶著放棄一切的念頭，墜入那空虛的黑暗。
以及那僅存的一絲……幾不可見的……期盼。
當他從黑暗中甦醒，睜開眼時，他知道這又是一次新的輪迴。
而這次，那人竟坐在他身旁。
那人緩緩地轉頭，望著他，望見了他靈魂中的每一道傷口。
然後輕聲喚了他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