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7月8日 星期三

【坑】日色堇 9

「那我要出門了。」把頭髮綁成一束的堇對伊蘭揮揮手。
「妳小心點。」即使一飾初試對現在的堇來說跟吃飯一樣容易,他仍是殷切叮嚀了一番。
「我又不是新手,放心吧。」堇有些不自在地撥著胸前的項鏈,轉身挺著胸膛走出門。

研討會結束後隔天,堇才向他說她已經報名了一飾初試,地點在鄰國的分部,從返石來回大約五天。
原本伊蘭擔心她,打算要陪她去,堇卻毅然強烈地拒絕,連陪她去分部的城市等她這件事都不准,不管伊蘭說什麼或使盡各種手段都不讓步。
見她不肯妥協,伊蘭只好放棄,而且既然她都主動說要考,他哪有不允的道理?
最後他拿出一條項鏈,上頭是一顆墨綠色水晶,纏著金線編成的細繩,「妳戴著這個,千萬不能拿掉。」
「這是什麼?」
「護身符,祈禱妳平安啊。」
堇接過項鏈,對他一笑,「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這種東西?」笑容有些勉強,但比起前幾天,已經好多了。
至少她還沒放棄煉金術……遇見了這麼多不合理的事情,能堅持下去真是太好了。
煉金學會並非沒有被剝奪術士資格後又再憑自己實力取回的例子,因為如此,他才會希望堇能去考試。
但——她真的能參加初試嗎? 
目送她離去的背影,伊蘭沒來由地有種不安。
在堇離開城內沒多久,他稍作偽裝完也跟著出門,悄悄地跟在她後方而去。
最後證明,他的擔憂是對的。
堇連踏入試場都無法,就被趕出來了。
名義是『本部不接受素行不良的術士應考。』
堇站在分部的門口,抬頭仰望著刻著煉金學會標誌的大門許久,再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,最後握住胸前的綠色水晶,閉上眼。
從頭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伊蘭走上前,站在她身後不遠處,「堇。」
「結果你還是跟來了啊。」堇乾笑著,沒有轉身,「真是的,如果不讓我考試,就不要受理我的報名啊,害我白跑一趟。」
如果她開口,伊蘭就會幫忙她處理這件事。
有很多她遭遇的事,他都有能力協助她,但是她唯一真正向他主動求助過的——只有嗥影狼的事件,以及審判當天晚上收留她的請求。
如同兩人一起參加一飾初試時的狀況一樣,伊蘭只能看著她爬下山崖,直到她支撐不住墜崖的時候才能伸出援手。
她鮮少在別人面前示弱過,尤其是跟煉金術有關的事情。總是……一個人承擔一切,直到她負荷不了。
「堇,妳可以去別的大陸分部考。」北火大陸、南木大陸也有煉金術的分部。
「也對呢,但是那也只能等明年啦。而且去別的大陸可是要花不少錢,要好好存了呢。」她出乎意料地坦然。
「妳——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嗎?」
「怎麼可能呢?」堇回頭對他扯了一個笑,「我可是準備好所有東西了呢,這下只能浪費了。」
那妳為何還笑得出來?伊蘭盯著她的背影,嬌小的身影在這時顯得十分脆弱,就像審判那天一樣,在等著某個人開口,決定她接下來的去處。
「堇。」他試探地喊了她一聲,看到她突然繃緊的身子。
她在害怕嗎?所以才用笑容……掩飾她的恐懼。
「走吧。」伊蘭主動握住她的手。
「走……去哪?」她的聲音在顫抖。
「回家,回我們的家。」
「回家……」堇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,她回握住伊蘭的手,轉身面對他,「不要!好不容易來這裡,不玩個幾天太可惜了吧。快點給我錢買東西吃!我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。」一在腦中想到自己可能因為無法再成為術士,接踵而來的後果——像是被伊蘭趕走——就讓她食不下嚥。
「妳自己不是有錢?」
「我的錢都拿去報名用了啊,這坑錢的分部!收了錢不受理也不退錢,是有多窮?不要管這個了啦,我肚子好餓——」
「好好,帶妳去吃東西。」伊蘭忽然把她整個人扛起來朝街上走去,也不管路人的注目禮。
「放我下來啦!你這樣很丟臉!」
「我怕妳餓昏啊。話說……妳好像變重了?果然整天窩在房子裡會越來越胖呢。」
「我才沒有!」
「不過這樣捏起來手感比較好。」
「不准亂摸!變態!」

在這接二連三的變故中,堇恢復得十分快速,像是已經完全忘記應考被拒絕這件事一樣,她迅速把心思放到別的事物上。
就像……逃避一樣。
或許是不擅長做這種事,她的掩飾很勉強,伊蘭沒打算也沒必要揭穿她。
她還沒準備好對他敞開心扉,他能做的只有等待——這種無力感令他焦急,卻也莫可奈何。
「說這個要怎麼弄回去?」
回到返石後,堇試了很多方式——包含仿照他那天念誦的咒語——還是沒辦法把朱翼的擁有權轉回伊蘭身上。
「我說了書房有很多資料,妳可以自己去找。」
「但是我對土偶契約只有基本了解啊!」光是看懂那些資料她就花了好一番力氣,更別說他用的方式根本複雜到極點,她真要三兩天弄懂就成了人造生命的大師了!
即使術士多少都有涉獵其他學科的知識,要能夠理解伊蘭獨創的契約與土偶運作原理還是要花上不少功夫,更糟的是還有可能還是搞不懂。
「妳還是好好帶著朱翼吧。」伊蘭絲毫沒伸出援手的意思,「畢竟我們接下來要出遠門,她能扛行李。」還有保護她。
「去哪?」
「垣墟。下午出發。」
「下午!去那麼遠的地方?而且你完全沒跟我說!」
「因為我剛剛才決定。」最近這裡的是非太多了,他想帶她出去散心兼避風頭——當然,他沒跟她講明。
「你還真隨性啊……」
「妳兩年前都自己去過了,現在再去一趟也無妨不是?」
「我才不是自己去的,那是意外。」
「喔——」伊蘭好笑地看她轉開的側臉。
「你那個眼神是甚麼意思?」
「沒什麼,別忘了地圖要拿正啊。」
「我才不會犯那麼簡單的錯——」
「嗯?」
堇索性轉過身,不想看伊蘭那狡詐的笑。她把玩著頸上的墜鍊,最近她已經養成三不五時撫弄這塊石頭的習慣,「沒什麼……」
「妳看起來很喜歡這條項鍊?」
「欸、嗯……只……只是怕弄壞而已。」這顆水晶很特別,透著日光的時候會看到裡頭搖晃的金色煙霧,她常常拿起來對著窗邊的日光瞧上一陣子,「你做的?」
「妳說呢?」他湊近她,挑起她胸前的水晶。
「有什麼用?」
伊蘭傾身,用十分莊重的態度在水晶上印下一吻,這舉動讓堇害臊起來。
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在她耳邊迴盪,「我說過,這是護身符,能代替我……保護妳,所以請妳記得——別把它拿掉。」

堇垂頭看了一眼隨著她的動作晃蕩的墜子,一邊回想起自返石出發當天伊蘭的叮囑。
這上頭綁的繩子是用許多金色細線編織而成,細線很堅韌,不會輕易斷裂。
「到底是什麼材質呢……」
「什麼事情?」
「沒什麼……啊!」摟著堇腰間的手忽然捏了她一把,「你別鬧我啦!等等害我轉錯方向!」
西空大陸的島嶼間往來的飛船與奇奇怪怪的坐騎一堆,最常見的交通工具是空棘魚。牠的體型扁平、身體兩側又有展開的廣大肉翅,尾巴更是長長地拖在身後。擁有好馴養、操控容易、負重高、適應氣候能力強等優點,因此有不少人都選擇牠來當作往來西空大陸的坐騎。
「嗯……」伊蘭把下巴靠在堇的肩膀上,享受著她身上淡淡的藥草香。
「你這樣我很難專心啊!等等撞到……」她扭著肩膀想把他推開。
即使有防止掉落的皮帶繫在鞍上,但要是操作不良而與其他人相撞可不是開玩笑的。
「放心好了,四周沒人。」倒著飛都沒問題。
「總之你別干擾我啦……」他怎麼越來越放肆?
「我只是怕摔下去啊,哪裡有干擾妳?」
「不、不要在我耳邊說話啦!」
他的氣息都呼在她耳邊,弄得她渾身不自在。
他們兩人到了中土大陸與西空大陸的交界帶——借用魔法公會的風系魔法,原本要七天的路程只花了兩天就抵達了——在那裡直接買下一隻中型的空棘魚,而且還是速度最快的品種,上頭可以承載三到五人左右,載他們兩人可說是綽綽有餘。
這男人沒錢的時候很小氣,有錢的時候花錢也不手軟啊。堇看他們一路過來,可說是揮金如土。
「你為什麼只買一隻?」
「比較省啊。」
你要省錢幹嘛不用租的就好?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。
「那為什麼要這麼大隻的?」
「我要載行李,而且大隻的空棘魚體力比較好,可以趕路。」他指著兩人身後扛著大包小包的朱翼。
居然拿光系土偶來提行李……他知道甚麼叫做暴殄天物嗎?
接著他要堇負責操控空棘魚的韁繩,他則是坐在她後方。
結果就是堇對他掩在寬大斗蓬下的騷擾只能默默忍受,畢竟駕駛空棘魚很花精神。
「怕撞到的話可以飛高一點。」伊蘭的手探入她的衣服。
「你在幹什麼啦!」這可不能容忍,她鬆開一手把狼爪扯開,「飛太高我們兩個會缺氧啊!你是笨蛋嗎?」
「飛高一點風景比較好啊,我有辦法,別擔心。」
「隨你,等等別叫。」堇用力拉了一下韁繩,讓空棘魚脫離往來的路徑往天空而去。
下方的島嶼越來越小,高空的風寒冷刺骨,空氣也逐漸稀薄。
伊蘭自腰鍊拆下一個墜子,「颯祈!」
一個模糊的人影伸展雙臂,環繞整條空棘魚。
溫暖的風包圍四周,呼吸也變得順暢了。
「這樣就好了。」
堇第一次到這種高空,只能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景色怔然。
弧狀的地平線閃著碧藍色的光芒,遠處高高低低的島嶼上有各式各樣的顏色——是建築物?
俯視下方,不管是後方的中土大陸或是散落前方的破碎土地——都如此微不足道。
或許神就是這樣看著萬物的吧?
在這個景象面前堇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。
既然生命在這世界是如此渺小,那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事情呢——
不知何時,她緊抓著繩子的手被熟悉的手覆蓋,替呆住的她駕馭。
「啊……」堇回過神,隨即又茫然地看著眼前浩瀚天空,到這種地方她反而沒有方向感了。
「交給我。」伊蘭倒是老神在在,依舊維持靠在堇身上的姿勢,讓空棘魚的方向稍微轉了一些,「從這裡直走。」
「什麼時候要降落?」
「我會告訴妳。」他抽回手,現在終於能做點別的事情,「方向別偏了……嗯……」他開始咬著她的耳垂。
「既然如此……」你就別老是做干擾我的事情啊!後半句被她的驚喘掩蓋。
他這次倒是毫無顧忌地把手覆在她胸前,「要往右邊一點。」
「放手啦!」她連忙扯了一下韁繩。
「我怕妳冷。」說著說著便開始輕輕揉捏。
「才……才不會……」
「但是妳都在發抖了。」
「又不是冷才……」
「不然是怎樣呢?」
你是笨蛋還是變態啊?明知故問!
堇送給恬不知恥的伊蘭一個瞪視,當事人沒什麼感覺,反而還變本加厲——直接扳過她的臉,吻上正要開罵的唇。
「等……嗯……」這樣她看不到前面啊!
他毫無忌憚地扯著她的上衣,帶著某種暗示的撫觸讓她戰慄不已。堇這下可沒空管到底往哪飛了,鬆開韁繩,推著他。
「不、不要鬧……」掙扎了半天,她終於抓住伊蘭的兩手,輕喘著,「你到底想在這裡做什麼——」她話說了一半,突如其來的墜落感便打斷她。
空棘魚忽然往下俯衝,她邊尖叫邊死命掐住他的手臂,只聽見身後傳來悠閒的男聲,「啊,我忘了賣空棘魚的商人有叮嚀說這兩天風精力量很亂,所以不要飛太高。」
空棘魚是憑藉著風精的力量移動的,若是風精躁亂不安,飛起來自然也就不穩。
「大白痴!這種事情你要早點說啊!」

「呼、呼……」堇從伏在地面的空棘魚身上下來,才剛碰到地面就兩腿一軟,跪倒在地。
她還以為會死,而且還是死在這麼愚蠢的理由下!
在她手足無措時,伊蘭接過韁繩,一邊指揮空棘魚調整姿勢,一邊用風系的土偶輔助,最後兩人被迫降落在只有一丁點大的浮空小島上。
島的面積連伊蘭在中土大陸的住處都不如,上頭只有幾棵灌木與幾塊不知從哪個島嶼落下的巨大碎石。
「真是千鈞一髮。」始作俑者倒是老神在在地卸下空棘魚上的行李,「看來今天只能在這裡過夜了。」小島的高度跟其他島嶼相比略高,而風精的狀況也比預期得亂,加上飛了半天的空棘魚體力也消耗許多,無法再負荷如同方才的那種騷亂。
「會搞成這樣不知道是誰害的……」堇話說了一半就停下,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伊蘭,「你不會是故意的吧?」
「我為何要故意做這種危險的事?」真要說的話,一半一半。
「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想幹嘛——」想起方才墜落前的事情,堇往後縮了一下,他不會想繼續吧?
見她防備的模樣,他不禁莞爾,「堇。」她的表情完全反映她的想法。
「怎、怎樣?」
「如果妳想繼續我是很樂意,但是在那之前先讓我搭個簡單的帳篷吧。」一直靠著風土偶擋風也不是辦法,畢竟他也需要花精力去操控。
「我才沒有!」
伊蘭讓堇待在空棘魚旁邊休息,他拿起行囊內的厚布,走到巨石旁,稍微評估了一下風向後開始用手邊的材料架了一個帳篷。
西空大陸的浮空島鮮少有面積大的,所以大城市也不多,長途旅行的旅人通常都會自己找一個小島隨意露宿過夜。
他好歹也在西空大陸住了五年,這種小型的亂流其實也應付過很多次了,因此他絲毫不慌張,甚至還有點享受堇的反應。
藉由逐漸西沉的太陽稍加判別位置,沒有偏離原本的方向太遠,明天早上應該就能到達下一個城市。
他在帳篷內掛上一個燈,裡頭的燃料除了火晶石外,還加了一些能增加篷內氧氣的風石。
他繞回堇的所在地,看到她正站在島嶼邊緣,凝視著遠處的零星燈火。
從下方吹上來的強勁的冷風,吹起她的紫色髮絲,飛揚的細髮像紫色的火焰般晃動。
堇的身子微微往前傾,彷彿隨時會被下方的深淵吞噬。
她用兩隻手指勾起著脖子上的項鍊,看著綠色水晶內旋轉搖曳的霧氣,眼神有些疲憊,彷彿心靈與肉體都疲倦不堪,神情充滿茫然與空虛。
接著,她又往前挪了一步。
伊蘭內心生起一股即將失去她的預感,他箭步上前拉住堇的手,把她扯進自己懷裡緊摟著。
「不要……」他倉皇地低喃。
他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感受。
堇眨眨眼,眼神恢復正常,「怎麼了?」
伊蘭把臉埋入她的頭髮,不想說出他方才的驚恐原因,「妳身上怎麼有酒味?」
「行李裡面有罐酒破掉了,剛剛在整理那些沾到酒的東西……」堇的表情有點心虛,但是正靠在她頭上的伊蘭也沒看到。
「那應該是我要帶給桑格的伴手禮。」
「你還有準備東西給他啊。」看來兩人感情不錯?
伊蘭臉上閃過狡詐的笑,「雖然他還在中土大陸,但是我想直接送到他垣墟的住處去,破了就破了吧。這裡很冷,先進帳篷?」
「你只要別做奇怪的事情就好了。」
「妳說哪種?像這樣?」他把堇打橫抱起,手中確實的重量與溫度驅散了他的恐懼。
「呀!放我下來啦!」
「我怕妳還在腿軟啊。」邊說邊往帳篷走去,還不忘提著裝食物的袋子。
「早就沒事了!」剛剛還站在那裡呢!
「那就好了。」
沒事的,她還在這裡。
他絕對不會放手的——絕對不會。

原本堇一直神經緊張地警戒著,深怕伊蘭會不會又想幹什麼,幸好他很安分地吃完晚餐,只說明天一早就要起床趕路,便用取暖的名義抱著堇睡了。
深夜,帳篷外只有強風吹襲的呼呼聲。
伊蘭感覺到懷裡的人有點動靜,他也沒睜開眼,靜靜地觀察她到底想做什麼。
堇先是從他懷裡鑽出來,跪在他身側一會兒後,抬手輕觸他的臉。手指慢慢沿著他的臉頰、嘴唇、下巴的線條來到頸子。
她的呼吸聽起來有點急促?
碰觸他脖子、鎖骨的手指溫度比平常的高,而且帶著某種急切的渴望。
「啊……」堇發出一聲充滿慾望的呻吟,倏地收回手指。
接著她貼上他的身體,唇舌並用地舔咬著方才碰過的地方,一手撫上他的腿間。
「堇!」他抓住她造次的兩手,把她壓在地上。
「哈啊……快……」堇雙眼迷濛地看著他,小舌舔著朱唇,抬起一腳蹭著他的腿,「給我……」
她的身體很熱,皮膚泛著醉人的嫣紅。
「妳不會把那瓶破掉的酒喝了吧……」伊蘭汗顏地問道。
那可是他千辛萬苦準備好給桑格的『大禮』——順道一提,他上次送的『大禮』是把同樣的藥給桑格灌下後把他扔去一群母獸人堆裡——這次刻意做得跟一般的水果酒一樣,就等他沒注意喝下。
「好熱……啊……」堇的衣服早被意識不清的她扯得凌亂不堪,看著她在自己身下扭動的景象燒灼著他的理智。
他心中浮現一個念頭,「堇,想要我嗎?」這次的藥他很清楚有什麼功用,也知道他若不趁這機會探問,接下來也沒這機會。
「嗯……」
「那乖乖回答我的問題。」伊蘭空出一隻手撫著她臉頰,「那場審判……妳發生了什麼事?」
雖然已經請桑格代為調查,但是他仍想從她身上聽到事情的經過。
堇眨著水潤的眼,「我……」
連這種狀態都不願意說嗎?伊蘭不知道要為她的固執感到敬佩還是無奈,「是瓊萸搞的嗎?」
「我不想說……」被無法滿足的慾火燒著的堇狂亂地掙扎,終於讓她抽出一隻手,拉下伊蘭的頸就吻上去。
雖然她主動的感覺還不錯,但是這樣發展下去他會忘記正事。他有點不捨地把堇壓回地上,「妳老實說出來,我就隨便妳碰。到底是不是瓊萸主使的?」
「瓊萸……」堇的眼神變得渙散,像是回憶多年往事的老人,話語也支離破碎,「研究室……地板……一封……」
「他們?是誰?」
「是……」堇陷入自己的記憶中,聽不見伊蘭的提問。
她的聲音越來越細,伊蘭不得不湊進她嘴邊才能聽到她說什麼。
「要……偷……晶體化實驗……我不答應……」
破碎的言語拼湊出些許的真實——他想過很多可能,但從未想過居然是衝著他來的!
看到伊蘭的表情,她倏地收聲,不願再說。
他輕吻著她的臉,「好,我問點別的——妳為什麼不肯參加一飾考試?」
「我有啊……」
「妳在參加前就預料妳會被趕出來了嗎?為什麼?」
「我……想確定……」堇的目光在他臉上聚焦,那一瞬間她似乎恢復了神智,「不要再問了,求你——」她的話語哽在喉間,取而代之的是流下的淚水。
即使看到自己飾帶在面前被燒掉、多年的心血在拍賣上如同商品被叫賣、或是被人無情地趕出考場都沒有掉任何一滴淚的堇,現在卻哭了——知道自己逼得太過的伊蘭心疼似地鬆開手,「我知道了,我不會再問妳。」他吻去滑落的眼淚。
雖然還有些地方不清楚,但他亦無法再問。
抱著她翻了個身,讓她坐在自己腿上。
她的意識再度進入狂熱而渴望的狀態,兩手一自由就開始扯著兩人的衣服。見到他光裸的胸膛,堇忘我地貼上親吻磨蹭。
「嗯……」當伊蘭輕舔她的頸子時,她身體忍不住顫抖,甚至還把他的頭摟在胸前。
手指探入她的腿間,老早就興奮不已的她隨時都能接受他的進入,無法忽視這份邀請,他便讓自己的慾望長驅直入。
「嗯!啊……哈……」光是他的入侵就讓她瀕臨高潮,急切難耐的她扭動著腰部,不一會兒就喊出狂喜的尖叫,再軟軟地伏在他肩上。
「還要……」才喘息沒多久,尚未饜足的她咬著他的肩,又開始不安地晃著身體,「更多……」
「這麼熱情啊?」可惜是藥物的緣故,要是她平常也這樣就好了。
他一邊想著一邊將她的腰往下壓,熟練地找到她體內的敏感點,猛力頂著。
「啊……好——嗯!」堇整個人抱住他,在他耳邊發出嬌喘。
比以往還要溼滑的通道緊緊纏著他進出的欲望,每次移動都為彼此帶來更大的快感。
狹窄的帳篷中已經聽不見外頭的風聲了,兩人只能陶醉在雙方的喘息中。
才剛到達頂峰的私處禁不起他猛烈的侵襲,沒多久她又再度被歡愉襲捲。
「嗯……不行……」她攀著伊蘭的肩低語,但是體內旺盛的火焰卻還沒澆熄,體內仍舊緊含著他的欲望,「還不行……」她挑逗似地吻著他,一邊擺動身體。
「妳真貪婪啊。」
聞言,堇咯咯笑著,泛紅的臉頰起來像喝醉一樣,「你還沒射不是嗎?」
「堇……」他有點無力,正常狀況下的她死也不會講出這種話。
她用臉頰蹭著他的頸子,溫度略高的手撫著他的胸,甚至還用柔軟的渾圓磨著他的身軀。
這舉動挑起他更盛的慾火,他讓她躺下。
「別怨我,這可是妳自找的。」他慢慢退出,再一個挺進。這動作讓她發出放蕩的呻吟。
看來行程又要耽誤了,但是誰管它呢?伊蘭不禁這麼想。

熾熱的正午太陽、蔚藍的無際天空、遼闊的綠色大地、狹小的浮空島嶼、昏暗的簡陋帳篷、一臉吃飽喝足的男人——與臭著臉的女人。
即使堇完全想不起來昨晚睡下去之後的事情,但是光從全裸的兩人,還有體內深處的悶痛與遍佈全身的吻痕——伊蘭身上也有,她沒無聊到問是誰做的——她再蠢也知道昨晚發生甚麼事情。
「你又亂下藥?」她抓起自己散落的衣服蓋在自己身上。
「是妳偷喝了我的酒。」
「我、我想說反正都破——你不是說那是給桑格先生的禮物嗎?」送這種東西給他?這傢伙腦袋有問題嗎?
「我們兩個平常就這樣了。」
「平常?交流春藥?」本來被堇當成救命恩人放在內心感謝的桑格,地位頓時一落千丈。
「不,是互相對對方做個小小的惡作劇。」
「我一點都不覺得那是『小小的』惡作劇。」天啊,她的腰好痠,堇真想掐死自己。
「那些事姑且擺到一邊去。」伊蘭擺擺手,正色問道:「堇,這個問題妳一定要老實回答我——妳喝了多少?」
「這、這個……」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,她的氣勢也強不起來,「四、四分之一吧……或許是三分之一?」她看到伊蘭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,只好投降,「半瓶多。」
昨天聞到那瓶酒從瓶子裂縫中滲出的香味,想說喝一點來安撫自己驚魂未定的情緒,不料沾了一點後就欲罷不能地喝光了。
話一說出口,她就看到伊蘭不知道是苦笑還是無奈或是傻眼的表情,「怎麼啦!反、反正你也——佔到便宜了不是?」
「堇,那瓶是給桑格的。」他再次重申。
「我知道啊!」所以這樣她算不算間接還了上次的恩情?
「他之前已經中了我很多次算計,所以他很小心。」
「真虧他還能繼續跟你往來下去。」
「他也沒好到哪去。」伊蘭哼了一聲,「也因為這樣,我這次藥下得很重——藥效會持續很久。半瓶的話……藥效會持續個五六天吧。而且還有其他的……嗯,改良。」他語帶保留。
「什麼意思?」
「也就是說——妳之後還會再發作,而且是不定時。還有妳發作時的記憶會很模糊,但是說出來的話都是真的,然後我還放了一點其他的要素……」
「你搞得這麼複雜幹什麼!」堇衝到他身前,顧不得自己一絲不掛,晃著他的肩膀,「有沒有解藥?」
「沒有,我幹嘛做解藥給他?」毫無罪惡感的伊蘭忽然點頭贊道,「啊,我或許找到我在藥草學的天賦了。」看看,居然調出這種奇藥出來,他都不禁佩服自己。
「這種天賦要來幹嘛!」最後都花在荼毒她身上!對了,他說還有其他要素——
「你說其他要素是什麼鬼?」
「我參了一點調教用的特殊洗腦法術進去,把某些簡單的能力轉移到服藥人身上。」
「你到底做出甚麼東西啊……甚麼記憶?」
「也沒什麼,就一點性奴必備的技能,像是口——」
「伊蘭•弗朗西斯!給我立刻把解藥做出來!」

於是他們在這個小島上多留了一夜,畢竟以堇現在的狀況也不適合長時間移動——這是她本人的堅持。
又氣又羞的堇逕自從行囊內挖出一些基本的藥草,搭上以前調出來的解藥,試著舒緩體內不時升起的燥熱,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出勉強能用的藥劑。
不過那晚還是抵抗不了藥效,兩人又度過了一個纏綿的夜晚。或許是堇的解藥效果,這次她倒是記得發生了什麼事。
如同每次『實驗』結束後的模樣,喘吁吁的堇趴在鋪在地板的軟布上,旁邊則是半躺的伊蘭悠閒地把玩著披散在她肩上的紫色頭髮。
「你這混蛋……」她沒想到藥效這麼強烈,即便意識清楚、而且也高潮很多次,但卻無法抗拒那股衝動,甚至還抬起腰迎合他。
這傢伙主修明明不是藥草學,為何這麼會調配春藥!
「我說過了那不是給妳喝的。」真正要給她用的可不是那罐酒。他俯身舔去她肩上滑落的汗水,汗溼的金綠色髮絲在她背脊上搔著。
「嗯……」全身都處於非常敏感的狀態,光是這樣輕微的動作就能讓她不由得呻吟,「笨蛋,不要鬧了……明天就能走了……」嬌嗔的模樣反而像是欲拒還迎。
「可惜,不多留幾天嗎?」
「你這色狼。」
伊蘭輕輕壓在她背上,湊在她耳邊笑道:「只對妳才這樣。」
堇把臉埋進自己手臂間,悶聲說:「我才不管你是怎樣……」
看著她藏不住的赤紅耳根,他再度笑開懷。
「啊。」忽然他想起甚麼似地輕喊了一聲。
堇疑惑地抬眼,「怎麼了?」
「嗯……呵,沒什麼。」他吻著她的頭髮,沒把方才想起的事情說出來——因為這次事情發生得突然,兩人完全沒任何避孕措施。
雖然很自私,但是他還是想讓她被綁在自己身邊——即使用這種手段也無妨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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